家族企业能走多远——第二期星期六论谈(3)

主持人：好，谢谢。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向江先生的精彩论述表示感谢。我们进行了这么一段时间过程当中，我有一个感触，刚才看到魏总的耳麦、胸麦没有声音了，我就觉得可能现在我们这个社会舆论包括我们媒体本身也负有一定的责任，让家族企业说话的时间太少，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太少，而且让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太小。那我们今天在这里，提供了一个给家族企业自己去表现自己、去剖析自己的一个机会；另外一个方面，也让大家就以前一些家族企业不正确或是不完美的一些观念有一个扭转，因为实际上家族企业在创立的过程当中，它是有优势的，它是优秀的。当然，这个观点不是我的，是在座的陆开锦教授的。那么接下来，就一起来听一下政策研究专家陆开锦先生的专题论述。

陆开锦：一讲到家族企业，能走多久，马上就有个问号，很容易让我们想起，好像它是封闭的、是保守的、是传统的、是家长式的；而且一讲到上市公司、跨国公司马上它是现代的、高科技的，职业经理人的、全球化的，等等。两个好象完全对立的东西。但是，刚才我们听了陈清福先生的介绍，实际上世界上很多的大公司都是家族式的，包括世界五百强，一个资料告诉我说，三分之一都是家族控制的。我们很熟悉的，刚才魏先生讲到的李嘉诚、日本的很多公司集团，都是这样子。那么这就牵涉到一个给家族企业下定义的问题，到底什么是家族企业？刚才大家都讲到的，如果以家族来控制企业财产的多少来界定的话，那么家族企业它可以走很远，也不是说就没有前途了，不要打这个问号。但是我们今天要讨论这个问题，我就感觉到它好象除了财产控制标准之外，好象还有管理上，江化开先生论述了很多，管理上的一些色彩，家族色彩。

家族色彩为什么这么浓厚，家族色彩会阻碍企业的发展，是很显然的。那为什么它要存在呢？我觉得，在论述家族企业的时候，离不开家族制度的历史文化因素，尤其是在中国，在东方这些国家，包括在海外的华人。家族制度在我国几千年的运作调整，已经成为我们社会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基础。对我们很多中国人来讲，家族、中华这些东西，一个逃脱不掉，非常沉重的社会包袱。比如说，我们在这里工作，整天亲戚、家里什么的来找你，这在西方是比较少的。这个事情、那个事情，非常大的包袱。但是它又是一个挖掘不尽的社会资源，可以充分利用家族资源促进我们事业的发展。它不仅可以成为我们整个社会一个稳定的基础，可以成为我们中国人对外竞争的强有力的一个手段。那么落实到家族企业来说，刚才大家讲了很多它的问题。但是我在想，它可能有它的合理性，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不然为什么会存在这个家族呢？家族企业起码有几个方面的优势：

是创业资本来源的一个渠道。因为一个人要创业，他资本怎么来？创业风险又很大，银行又不给他贷款，社会上很难融资，很重要的一部分是通过家族的力量。家族有一定的资本，那你的创业相对容易。我在石狮工作过，看到石狮的很多企业、晋江的很多企业，它很重要的是海外华侨，海外华侨是他的亲戚朋友，寄点钱来，成为他创业的资本。当然如果家族里大家都是穷光蛋，那可能就比较困难一点。

再一个就是高效率。刚才江先生还有其他几个人都讲到，因为在一个企业里，外面的市场信息变化非常快，决策也需要非常灵活，应对非常迅速才行，家族企业就有这个优势，它避免了正规组织庞大的、复杂的各种决策的程序。外面有什么新产品、款式，拿过来一看，我明天就马上组织生产，非常快，高度灵活。决策非常快，避免了决策方面的争论，也有利于做一些事情，包括打通各个关节等等，很容易，今天说完了，明天再去送钱就可以了，很容易。

再一个，家族企业的最大特点，就是内在的、极强的内聚力。这种内聚力成为他的利益共同体，大家之间减少矛盾，保护商业秘密。因为我们中国现在的社会，我觉得还缺乏一种比较规范的、西方式的一种契约的管理，人和人之间很难一下子建立这种信任关系，家族内部就比较容易。

再有一个，在一些企业里面，采取家族这种方式，特别是在资本积累的初期，可以获得很多不正当的利益。当然我不是说，所有的企业都是这个样子。包括在座的东建，就不是这样子。我在石狮、晋江感觉到，有些企业，几个人家族在一起，很容易搞偷税漏税、走私。一般来说，社会上几十个人一起来走私，很难。基本上都是自己人，父母、兄弟、亲戚，你一抓就把整个家族抓进去了。还有搞假冒伪劣等等，在法律不规范的情况下，非常有利。当然如果刚开始有钱赚的行业一起去的话，肥水不流外人田，几个人在那里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在那里拼命赚，最后再来规范，有它的必然性，有它的合理性。但这只是在创业初期。如果要想把一个企业做大，局限性就会暴露出来。刚才江化开先生分析了很多，我很同意他分析的那些问题。我就重点讲一讲它存在的合理性，还有其他一些观念等下再来讲，谢谢。

第四部分：挑战思维

——制度与亲情，该如何选择？

主持人：谢谢。看来在座的鼓掌都是对陆先生的观点表示同意的，都觉得在创业初期的时候，家族企业的作用确实很大。这一点，不知道您发现了没有，其实主办机构，也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大家一起往后看，您现在看的，不是看主席，再往后看，也别看讲台，再往后看。告诉我，您看见了什么？(来宾：标题是吗？家族企业能走多远)。家族企业能走多远，如果您在后面加一个问号，那就问大家：“家族企业能走多远啊？”。如果您在后面加一个感叹号：“家族企业能走那么多的远呐！”。我们策划主办单位本身对家族企业能走多远的这个含义就有他自己的一些认识。当然这个认识，陈清福主席还藏了个宝，待会儿下半场的时候，他会继续把这个宝抖出来、把自己的观念逐一亮出来。那么接下来的环节，我想刚才听各位的专家、学者、教授、企业老总们都谈了他们的想法了，该咱们的来宾们，谈谈咱们的观点了。我想现在请问一下，哪位愿意谈谈你对家族企业问题的认识？您认为家族企业有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您认为家族企业最大、最严重的问题是什么。哪位朋友，谈谈一下自己的观点？您可以示意我，我可以把魏总的麦克风暂时借过来一下。暂时剥夺家族企业的“权力”。哪位朋友，咱们在座的有专家、学者，我知道有很多有思想的人。这位朋友。

来宾：今天很有幸参加你们的论谈。家族企业就象刚才几位专家论述，在创业初期、发展的初期，进入发展阶段，家族企业有它固有的优势，而且这主要是信任方面的优势。一个企业如果发展到一定阶段，企业难以继续发展，更重要的是受家族企业本身的素质所约束，还有象刚才江化开先生所谈到的，未来的职业经理人很难融入、介入家族企业。他觉得我是外来的，来打工的这种心态。因为这种股权结构、股权安排导致这种状态。家族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后，我想会出现两个问题：一个是以管小企业的方法来管大企业；第二点，会出现什么状态呢？就是说小企业犯大企业病。这两句话怎么理解？家族企业发展到一定规模后，以小企业来管大企业，为什么？是因为家族人在创业初期，就是从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就比如说我原来在金蝶软件那边做，小财务软件一个值两千多块，做到大的时候，这些人必然难以满足，最后我要争取这个大单，打个比方，最后人员素质没有办法来做这么大的企业，他管理大企业必然陷入困境。

主持人：魏总，您认识的家族企业，象这位朋友所说的这个问题的多不多？用管小企业的方法来管大企业，您认识的家族企业当中，用这种方法的，这个问题普遍不普遍？带不带有普遍性？

魏文生：这个很难说，很难讲。

主持人：为什么很难讲？

魏先生：其他家族怎么样，很难认定。可能也有这样的情况。

主持人：那您比较万幸，避免了这种情况出现，还好没有犯这个毛病。那您讲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原因呢？

来宾蔡俊煌（郭氏集团、硕士）：小企业犯大企业病。象我们中国的家族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小企业为什么容易犯大企业病。象刚才所提到的，就是说，家长作风，厌烦等。这样的一种状况必然导致外来人的心态，他基本上也就是说，再有才能的人最终也变成混混。我对小型企业，家族企业做过调研，而且，我负责对家族企业作风研究。他里面的人非常开放，而且有的是从跨国企业过来的，或从外商投资公司、台资企业等过来的，里面的人虽然都非常有才能，但他们的才能不被重视、不被发现。这样，企业的信息在内部就很难流通，因此犯大企业病。长虹不是家族企业，从股份结构上看是国有企业，最终还是被大企业合并。

主持人：哪位朋友还想阐述自己的观点？好，这位朋友，您谈谈对家族企业问题方面的认识。

来宾：谢谢，各位来宾，下午好。我来自东圣物流公司，这个公司是小型的，类似家族式的企业。可是我觉得，在座的各位专家，今天对家族式企业能走多远话题论述得非常坚定，要么说他好，要么说他不好，我觉得应该要有辩证的观点来看问题。

主持人：这个问题，我先替各位专家向您解释一下。我想是这样，专家们说好或不好是从不同的历史时期、不同的发展阶段去评判他。在这个阶段家族企业是好，那么下一个阶段，家族企业就会面临一些问题。请注意，不是说他不好，是面临一些问题。请继续讲。

来宾：我是以切身的教训讲。在这个公司，我自己也是一个负责人。可是我觉得在这个企业当中，如果机制控制了我的亲情或友情这张网的话，这样的企业就能够走的远，因为我靠机制在运作而不是靠关系在运作。如果哪一天在我的企业当中如果是关系在运作的话，关系控制机制这张网的话，那我觉得这个家族式企业应该是不会走太远了。

主持人：这位朋友提了一个观点，就是说在家族企业运作的过程当中，这个亲情也就是感情和制度您到底去选哪一个的问题。这位先生说，如果我要是碰到了矛盾，我选择了亲情，那这个企业就完蛋了，就game over，如果说我选择了制度，那我就会，不说一帆风顺，起码第一步迈得很好。我想对这种观点，魏先生您是怎么看的呢？魏总，您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吗？您觉得您在和您父亲、母亲说话的过程当中，起码说父亲母亲情感这个纽带，您能在谈论具体问题时暂时割断吗？

魏文生：这种情况是有存在的。(制度方面)更多一点，尽量做到，因为企业管理是一个很理智的行为，情感方面少一点。但是家族企业的凝聚力注重社会效益，对企业的发展也是有用的，特别是我们中国国情，要根据当时的情况来应对。

主持人：魏总这个答案，我想肯定不会令那位先生满意的，那位先生是要二者选一的结论。魏总可能是因为自身确实非常难讲，所以他的答案我们移到下面来，听听其他嘉宾来说。那我想请问这位先生，您觉得在感情和制度方面，如果对于家族企业来说，您建议选择哪一方面，为什么？

郑庆昌（福建农大哲学教授、省特色研究会常务副会长）：先谈我自己的看法。对家族式企业，我觉得很有启发的，是江化开先生谈了很重要的问题。对家族式企业，刚才提问的时候，我是举了手。这里涉及到陆开锦先生所谈的，对家族式企业内涵的理解。家族式企业，很多人讲的，实际上它是指管理方式。但是家族式企业、包括刚才陈清福先生讲的，就是说世界上很多家族式企业包括李嘉诚家族企业，应该说我们主要是指他家族这种控股方面，就是说它产权这方面含义。如果从产权控制这个含义，我想好象家族企业走不远，至少在中国来说，是为期太早。但中国现在来说还需要大量发展民营企业，而且在中国这种文化土壤，可能很多创业者恰恰需要家族式这个创业。如果从家族式的管理方式来讲，我想它有利弊。这里非常关键的一个问题，这两者是不是孤立的，就好象说产权方面跟管理方面是孤立，实际不是孤立的。你为什么在管理上最后能够控制，因为跟你的产权上是有联系的，因为你是出资人，所以我就有控制权，按照我的管理方式，这两个不能够有异。这两个问题的连接点在哪里？其实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这就牵涉到现在世界上行业治理结构的问题。现在在国内，我也曾在上市公司见过一些事情，我们现在谈治理结构，多数谈什么，就是属于一个出资者、所有者和经营者的关系。我们目前所暴露所说到的是这个问题。家族式企业的毛病很大的一块在于它既是出资者又是管理者，合二为一。世界上研究治理结构来说，现在转向重点研究人力资本和货币资本这两个关系问题，这里面还有更深的问题。刚才陆开锦先生也谈到，家族企业发展到一定的时候，它的管理能力、它的各方面受到制约。说来说去，最终的制约是人才的制约，包括老板的制约。那么这个老板的制约怎么解决呢？因为将来引进的是人才，是一个管理者、职业经理人，引进的是一些重要的技术人员，但对这些人我们现在不是当人力资本，而是当人力资源来看待。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你如何把这两个衔接起来，就是说作为出资者跟管理者如何衔接问题，关键就是一个人力资本的问题。

接下来讨论下面的问题，我想请教这位香港来的先生，我觉得他探讨的问题很深，就这个问题，等下想请教一下。至于说刚才讲制度跟感情，我没有很多的资料，我认为两者都是必要的。而且我觉得可能作为一个企业发展特别是家族企业发展到一定的规模了，应该说制度是根本的，制度怎么安排好是企业的根本。但是，特别在中国土壤和文化里面，情感也是十分必要的。

主持人：

我总结一下这位朋友的观点：二者缺一不可，我实在太难抉择。不知道这样的答案能不能令这位先生满意。他点头，他说他满意。虽然这位先生前面引言说得很长，目录也介绍很长，正文只有那么两行字，但是他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议题，就是家族企业现在面临的问题，我们到底应该采取怎么样的方法来处理、来解决。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在休息五分钟之后，和各位来宾以及台上的嘉宾继续讨论，请大家休息五分钟。下场再见。(责任编辑：特色研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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